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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年的夏天,酷熱到連蟬都昏眩了。後院的蟬摔落到草地上,竟是無法翻身的尷尬,原來蟬是不會翻身的。在古代文學中,牠是清高的隱士;在中藥裏,牠更是忘憂的藥引。這麼典雅的昆蟲,怎可讓牠如此狼狽,於是我以枯枝輕輕的讓牠依附,牠以腳擁抱著,牠飛翔了!遠遠的飛走了!恢復以往美麗的姿態。想起東坡說的:「目遇之而成色,耳得之而為聲。」我遇到一隻受困的蟬,這是這個夏季的記憶,我知道明年的滿耳蟬聲中,我將記起這隻蟬。

在蟬聲與上課鐘聲交雜中,我踏進教室。在黑板上,我寫下「蟬與纏」,作為作文題目,此刻,坐在第一排,有個梳著花輪髮型的學生,認真的端詳著書桌,我靠近一看,在一張粉彩紙上,滿滿的蟬,我說:「這些蟬從那兒來的?」他說:「老師,你不是教過我們金蟬脫殼的成語嗎?這些蟬是留在樹上的殼。」我說:「那你要將這些蟬如何?」他說:「老師,我在替牠們作家族排列,你看!這隻是蟬奶奶,這隻是蟬爺爺,右邊的是蟬爸爸,左邊的是蟬媽媽,底下有蟬姊姊、蟬哥哥、蟬妹妹、蟬弟弟。」說實在的,我並無法分出蟬有雌雄,看他如此專注,他總有他的邏輯。

在他看到黑板上「蟬與纏」的作文題目時,他說:「老師,我是否可以用蟬的家族排列當作文內容。」我說:「當然可以!」於是他在粉彩紙上寫下蟬爸爸與蟬媽媽是如何在香水樹上巧遇,又如何在地下孕育牠們的下一代。看來蟬的生存消解了他青少年的糾纏心靈。我無法批改一個青少年的仲夏心靈飛翔,但我贊美他的創意,我對他說:「我將記得你給我如此單純的仲夏!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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